中国航空法律服务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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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行网记者从中国航空法律服务中心了解到，很多航空公司为了自身的利益，公然侵犯空乘人员的合法权益。前不久，中国航空法律服务中心收到了一封由众多空姐联名写来的信件：某航空公司新出台了一部《客舱服务部病事假管理规定》，新规定用极其苛刻的条款对空乘人员的休假问题进行了制约。新规定的出台让一直受请假困扰的空乘们的境况更加的雪上加霜。记者了解到，公司领导制定这个规定，是因为公司人力不足，为了保障备份人员充足，防止空乘乱请假，所以，出台了此新规定。但事实上，关于请假一事，公司却没有公平对待。有关系的空乘可以连续休息几个月，某些空乘甚至一两年都没有上班，然而，一些年轻的空乘却连一个病假都不敢请。因为按照新规，如果生病一天扣100元，两天扣200元，三天扣300元，以此类推，难怪空乘们都说：“生得了病，请不起假”。很多空乘因为工作原因一直将结婚生子的人生大事往后拖延，因为高空辐射对孕期妈妈来说真的很危险。很多初为人母的空乘都是在辞职以后才完成自己的人生大事。那些还在当空乘的妈妈们的辛苦就更不用说了，经常会见到穿着空乘工装的妈妈们带孩子游玩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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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病会给人带来身体上的痛苦。劳动者因疾病而请假会影响企业利润的实现。但企业短视地使用惩罚措施，限制劳动者请病假，给处于肉体痛苦之中的劳动者增加经济上的痛苦，无疑是雪上加霜。其最终造成的结果给劳资双方甚至整个社会所带来的影响，恐怕都是不良的。

病假属于劳动者“劳动义务履行不能”的情况。劳动者劳动义务履行不能，按其具体归因，劳动者或者需要对雇主进行赔偿，或者享受完全的求偿权，或者享有限制的求偿权。[2]在我国现有的法律法规的框架下，劳动者在疾病的情况下享有受限制的求偿权，也就是有获得病假工资的权利。其“病假工资”的具体数额，一般根据劳动合同或者集体合同而定，但不得低于一个最低额。最低额通常由地方性法规规定，以北京为例，劳动者在病休期间，用人单位支付病假工资不得低于本市最低工资标准的80％。

企业是一个以盈利为目标的组织。为达成目标，其必然要对其成员进行控制。惩罚是其中的一种手段。[3]劳动者因病而不能上班，会使得企业一时难以得到自己所需的劳动，进而会影响企业的经营，在劳动力紧缺的时候尤为如此。所以有的企业为了限制病假之发生，就采取惩罚措施，如本事件中，通过对请病假的空乘“扣工资”的规定——而无论所扣的工资属于“薪酬体系”的哪一部分——来阻止劳动者请病假。对于工资不高的劳动者，这一措施，短期来看无疑直接而有效。并且，关于企业是否有这种扣工资的惩罚权，从法律来看，自《企业职工奖惩条例》[4]失效之后，企业内部规章就成为企业行使其惩罚权的依据。而根据已有的判例，通过扣发“奖金”的方式惩罚劳动者休病假的做法，并没有得到否认[5]。因此在对于企业惩罚权的社会共识形成之前，这种通过规章制度制定罚则的做法，并没有被法律禁止。就目前而言，劳动者还没有足够与雇主就内部规章议价的力量。这也就使得企业的惩罚有些时候虽然明显不合理但却缺乏有效的制约。

然而对于病假期间的劳动者，却也不是毫无法律保护。对于《企业职工患病或非因工负伤医疗期规定》[6]和大量的地方性工资支付条例、最低工资条例规定，企业应当为劳动者发放病假工资以保障劳动者在疾病期间所得，具体额度由劳资双方的合同确定：劳动者在病假期间，企业应当发一定数额工资。当企业因劳动者休病假而扣或者减发其工资，造成劳动者病假工资低于法定最低限度时，就违法了。

但是，我们看到上述案例中提到的航空公司是对请病假者减发绩效工资，减发后劳动者的所得仍是明显高于最低标准的，所以法律无从规制。绩效工资简单的理解，是根据劳动者付出的多少和质量而给予相应的奖励性的报酬，以此激励劳动者付出更多。那么关键的问题是，劳动者休病假，虽然实质上是劳动义务履行不能，但生病是每个人都不可避免的，是自然生理状态，且有一定的突发性，并不在劳动者的主观控制范围内，那么这时，因劳动义务的不能履行而扣减绩效工资就显得非常不合情理。企业简单的以绩效工资制度制约劳动者休病假，恐怕是对于绩效工资制度的滥用。雇主与雇员的关系，并非简单的商品交换的关系，而是含有身份保障的意义。也就是说，雇主有使用劳动力的权利，也有保障劳动者健康的义务， 合理的病假制度就是这样一种保障，不仅不能进行惩罚，而且应该进行全面的保障。

虽然，有时候惩罚是企业实现其目标的有效手段。但事实上，单纯的利用惩罚的方法，恐怕只会给企业带来更大的麻烦。就病假而惩罚劳动者，更是短视的行为。企业阻止劳动者歇病假的目的，无非是获得急需的劳动力。需要知道，劳动力的两大特性，是人身附属性与不可储藏性。人身是劳动力的唯一来源与附着物，人是有思想有感情的。在现今的自由社会，一味的惩罚劳动者，恐怕不会使劳动者习得“兢兢业业提供劳动”的行为。上世纪20年代以来，“快乐即是生产力”已日渐成为一句管理界的俗语。然而，现实中，某航空公司如此不近人情人性的病假惩罚制度的出现，必然只会导致劳动者内心的抱怨、士气的降低，甚至激化为劳资双方的对立。而且，空勤人员所从事的服务业的一个特点，是产品的生产与消费同时进行。航空公司空勤人员的情绪直接影响着服务的质量，影响着旅客的满意度。从常识也可以知道，充满怨念的劳动者何以创造高质量的服务呢？长此以往，企业何以在产品市场激烈的竞争中获胜呢？

管理者想保障空勤人员的出勤率本无可厚非，但是具体的管理方法有很多，这种极端伤害劳动者感情的病休罚款制无疑显示了其贫乏的想象力。

作为劳动者，劳动力是其生活之源。劳动力不可储藏，唯有健康的身体方能产生健康的劳动力。当劳动者罹患疾病时，他/她不仅要遭受身体上的痛苦，现在还要承受经济上的压力。在这种安排之下，企业的惩罚休病假劳动者，无疑给疾病中劳动者雪上加霜，劳动者的健康无法得到保障。

在市场经济条件下，财富的积累，社会的发展，乃至人类福利的扩大，需要源源不断的“活劳动”的供给。健康的劳动人口是源源不断的劳动力的唯一来源。与之相对应，近代以来预防与治疗疾病逐渐成为全人类的共识。其原因，如福柯所述，“作为人口现象，（疾病）不再作为突然夺去生命的死亡（流行病），而是作为永久的死亡，”不断侵蚀着生命，成为削减力量、减少工作时间、降低能量和经济代价的恒定要素。[7]故权力此时增加了新的内涵，即“生命的权力”[8]。但资本不会考虑这一点，由此催生的企业不合理的病假制度给劳动人口从而给社会带来的危害，是不言而喻的。

总的来说，因劳动者病假而惩罚劳动者，在给劳动者带来双重的痛苦以外，给企业带来的，恐怕不是出勤率的提高，而是士气的降低乃至劳资双方的对立，甚至是产品市场竞争中的失败。而这种做法给也不利于整个市场经济的良性运行。然而对于这种做法的法律规制却尚未成型。随着社会对于劳动者健康的关注的加强，以及劳动者短缺的逐渐显现，注重保护劳动者健康将会不断的深入人心，并逐渐形成法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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