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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如他的名字——杨永飞，当你熟悉了他、了解了他就会知道，他天生就是飞行的料，而且会永不停息地飞下去……”

　　提起丈夫杨永飞，吴金丽打开了自己情感的闸门，几多幸福，几多心酸——

　　“结婚11个年头，他的心里装着飞行、脑袋里想着飞行、手头上忙的也是飞行，整天的飞飞飞。家里到他飞行员宿舍也就是几百米远的距离，但这十几年里，能和他在一起待几天？算算吧，每个工作日，他最多在家待半个来小时，那还是他不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

　　“有时候，我不由自主地想，他是我个人生活的全部，可我却始终无法抓住他。怎么才能跟他在一起，那就是他飞我也飞，去做他永远的‘僚机’……”

　　我愿意做你永远的“僚机”，和你一起去飞，一起去承担

　　那还是我怀孕挺着大肚子的时候。一天，那从早到晚吵得人心慌的飞机突然不响了，整个机场里出奇的安静。当大队长的杨永飞也是好几天没有进家门，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知道吗，飞行员的老婆最怕什么？最怕的就是飞机飞着飞着就突然停了下来。那肯定是出事了！

　　一次，和杨永飞朝夕相处的一位战友走了。我家在4楼，他家在3楼，同一个楼门。我能听到时不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我几次想下去看看我的那位好姐妹，我可以拉着她的手，让她宣泄自己心中无以言表的苦痛和压抑，可几次都被在门口的其他姐妹堵了回来。她在楼下哭，我在楼上流泪。

　　之后，每次见到这个姐妹，她都把丈夫的皮鞋擦得特别亮，摆好放在门口，她说他在飞行，很快就回来了……

　　不是吗？离地三尺有风险。做飞行员的老婆，哪个不担惊受怕？

　　刚结婚不久，杨永飞一次夜航飞行时地平仪出了故障，紧接着无线电又出问题了。他回来后只是轻描淡写地跟我说了一下，我那时对飞行不怎么了解，也没当回事。

　　事后，我才知道，这是一个比较大的特情，而且有的飞行员就是在这个特情上出过事。我真的非常害怕，一连几天都合不上眼。我在心里无数次地为他祈祷，也一遍遍地鼓励自己：当个好“僚机”，把心放在天上，和他一起去飞，一起去承担……

　　他当团长时，团里的战备任务重，家里十天半月见不到他的身影。我没去找过他，没给他打过电话。他每次回来都显得特别的疲惫，说是就想睡一觉。即便是家里有再多的活儿我也说：“你好好睡一觉，养好了精神好去飞。”有时他回来坐在那里呆呆的，像谁把他的魂给勾走了，我和儿子都静静地看着他，不敢说话，怕惊扰他，打断他的思路，而他却想着想着回过神来：“哦，你们看啥？过来儿子，爸爸抱抱。”

　　儿子常常是摸着脑袋，看看我，也看看他。

　　结婚11年了，说句心里话，我没有向他要过什么礼物，每逢我们初次见面的日子、领证结婚的日子：2月14日和7月7日，他都能在这个时候问我：“我给你买礼物，你喜欢什么？”

　　我说：“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以前还好，现在都是“赊账”，多少个我的生日，多少个结婚纪念日，他答应了，结果都没兑现，因为他没有时间。

　　今年初，我特意买了一架钢琴。从那以后，他回来，家里不再那么寂静了。现在，儿子也会弹了，一曲结束，他爸爸笑逐颜开。

　　他不属于我一个人，属于这片蓝天，属于千千万万家的平安

　　我要是有点啥小毛病的，杨永飞最着急，恨不得哪里有灵丹妙药，一下把我的病治好。前几天，我做饭时把手切了，给他打了个电话。那时他也正忙着，接了电话立马急了：“你怎么搞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我知道，他是爱我，心疼我；可我也知道，我要是有什么毛病会牵扯他的精力，分他的心，他更关心他的飞行那一摊子。我想，没有什么大事还是不说了，自己咬咬牙就过去了。

　　那年底，刚5岁的儿子杨学希感冒，在医院打了几天吊针，就是不见好，引发了肺炎，只好住院治疗。那时，他刚好忙着要出差去外地。晚上回来，见儿子躺在病床上一个劲的咳嗽，他心疼的攥着儿子的小手，一个劲的流泪。我看着他，他却没敢看我。

　　那时，话都到了我的嘴边：“换个人去不行吗？”可就是没有说出口。我知道，说了也是白说，如果能行，他会撇下我们娘俩吗？

　　他让我和儿子躺在床上，他在床边坐了将近整整一夜。临走时，他没有叫我，直到上了车才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老婆，辛苦你了！”看着短信，我的眼泪就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你说居家过日子，谁家没有个难事。可很多人家里有了难事，都有男人顶着。可我们不一样，得自己扛着。

　　那年大年初一早上，儿子突然呕吐不止，吐得满床都是。他在外场战备值班，我一个人根本收拾不过来。孩子哭闹不止，我又急又气，也跟着哭……

　　说实在的，那时我挺怨他。因为有你，有了这个家；因为有你，有了我们的儿子，可你凭什么都丢给我，让我一个人扛着？！

　　然而，当我们真正面对面的时候，我的心就软了。你看他三十几岁，两个鬓角的头发全白了；在年富力强的时候，他的背也驼了。因为他现在有白头发，我儿子都说：“妈妈，你怎么喜欢这么一个老头？”我就跟他说：“人是不能光看外表的。”儿子又问：“你怎么会跟他谈恋爱啊？”

　　这让我心酸不已，他为了谁、图什么？

　　以前，即便是对于当过教师的我来说，回答这一问题也是不明确的。自从上次参加了师里为杨永飞举办的事迹报告会后，我才知道，他这些年是多么不容易，付出的有多少。

　　他那个团飞的是新型战斗机，这意味啥，意味着打仗要用在关键的时候。平时，你是领导，各项工作都得抓，武艺练不精，你带着你的飞行员能干什么？打仗时，你是长机，你要先上……

　　那时我才知道，在作战任务的安排上，他排在第一个，他的作战方案中有一条：“万不得已，驾机撞毁目标……”

　　他就得这么飞，而作为他的妻子，得有这点气度，尽管他是你的，但不是你一个人的，他属于这片蓝天，属于千千万万个平安的家庭。

　　听说他民主测评的满意率是100%，我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

　　有人说，杨永飞是一个特别成功的男人，立过功、受过奖，被评为“十佳飞行员”，还是“全军十大学习成才标兵”，今年被评为全国优秀共产党员，有了这么多的荣耀，也有不少人向我祝贺。

　　我也高兴，但我并不以为然，我说：“是吗？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有很多人的付出。如果要是评‘十大杰出丈夫’、‘十大杰出父亲’、优秀家庭成员，他恐怕连边都摸不上。”

　　对于他来说，事业上是有成就感。但是，对于家人来说，他总觉得有一种亏欠感，特别是与家人相聚时间太短，许诺陪儿子到公园游乐场游玩这样的小事，竟然迟迟没有兑现。

　　儿子慢慢大了，知道想爸爸、黏着爸爸。有的时候他爸爸回家来坐一下，孩子就说：“不要走了，你一会还要上班吗？你一会还要回单位吗？”显得非常紧张，就是要你答应他不走了，他的心才会放下来，才会跟你玩一下。我听得最多的就是“爸爸只能陪你半小时。”而儿子现在在学什么，学得怎么样，他根本不知道。

　　不过儿子跟他爸爸感情很好。以前，杨永飞走，他就在门口哭，或者是趴在阳台上“哇哇”的哭。现在不哭了，是在家里喊：“爸爸再见，爸爸早点回来……”

　　那天，我很严肃地对杨永飞说：“你把你单位的飞行员个个都抓得很严，都培养成了精英。你怎么对自己的儿子不管不顾……”

　　但仔细想想，他实在是太忙了，没有时间顾得上管儿子。如果有时间，他愿把亏欠儿子的一切都补上。

　　其实，他对谁都挺好的。他无论当大队长还是当团长，遇到飞行员回去探亲休假，只要能离得开，他都要带着我一起去送站，飞行员回来时还要一起去接。

　　哪个飞行员家里有点什么事，他都要拉上我去看看，需要他操心的太多，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家庭事业兼顾。

　　一天，他回来对我说：这次民主测评，我的满意率是100%。

　　我听后笑了，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