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辗转以高价买到当天最后一张回国机票后,刘婷终于在滞留异国30多个小时后疲惫地回到了上海。原本,刘婷应在16日下午搭乘菲律宾飞龙航空(Zest Air)的航班回到中国,却没想到此前一直顺利的自由行在马尼拉机场演变成一场噩梦:航班被取消无人告知、乘客深夜与柜台机场大闹、航空公司安排乘客挤住酒店、最终被迫购买黄牛票……
8月16日开始,菲律宾当局以严重违反一系列安全规定为由,下令暂停该国飞龙航空一切业务,此后多天飞龙航空的航班被连续取消,包括刘婷在内的数百名中国乘客滞留马尼拉。截至本报记者20日发稿,仍然有中国乘客滞留在马尼拉和长滩岛,滞留最长的已经超过3天。
飞龙航空是菲律宾第三大航空公司,知名廉航公司亚洲航空(Air Asia,简称“亚航”)今年3月成为其第二大股东。由于未提前通知被停航,以及对乘客安置不周,飞龙和亚航都遭到了滞留乘客的强烈指责。
亚航大中华区公关经理王彬20日对本报记者解释,亚航目前尚未派驻团队进驻飞龙,因此亚航只能协助飞龙处理投诉和安置,“我们已经要求飞龙航空拿出负责任的解决方案”。
尽管飞龙航空声明对被停航表示意外,亚航客服在事件后早期也曾表示对事件不知情。但本报记者调查发现,飞龙航空被停航一事实际上早有苗头,但大多数从亚航官网购买了飞龙机票的乘客却并未被告知这一风险。
滞留事件始末
刘婷回忆,她是16日下午5点多从卡里波飞到了马尼拉。此前她在亚洲航空的官网上购买了从上海-马尼拉-卡里波的往返四段行程,共花费了2800元左右。这是她第一次购买亚航的廉价机票。
当刘婷下午五点到达马尼拉机场赶往T4航站楼转机Z2018航班时,却被机场警察拦下,要求她从侧门前往飞龙航空的柜台。尚未起疑心的刘婷按照要求从侧门进入,发现很多人在柜台前排队,“当时以为是航班延误”。但晚上7点开始,同航班的很多乘客开始与值机柜台大吵起来,刘婷才得知飞龙航空已经被菲律宾民航局下令暂停《航空运输经营许可证》,暂停一切业务。
根据菲律宾民航局16日的官方通报,飞龙航空被停航是因为其存在“一系列严重背离和违反安全规定的行为”,具体指控包括飞行员超时飞行,维修人员无证工作,航班飞行时漏油,在乘客登机时加油、忽视行李检查和飞机燃料盖遗失等一系列行为。以中国的民航业规定,仅飞行员超时飞行一项就可导致航空公司被要求减少大量航班或机组停飞的处罚。
公开信息显示,飞龙航空飞马尼拉—上海的航班排班都是由A320-200执飞,这一机型可载重人数为180人。而综合多名乘客的说法,这趟航班因为是廉航此前早已被订满,因此仅16日当天应该就有180人滞留机场。而这一数字随着17日航班的继续取消迅速翻倍。
刘婷回忆,近两百多名乘客在机场与航空公司产生争执,并决定前去寻求驻菲大使馆帮助。为赶回国内,刘婷与一对同样滞留的夫妻一道决定自行买票回国,但在向机场警察求救后却被带到了机场附近卖黄牛票的小巷,被迫以21000多比索、约合9000多元人民币的价格购买了宿务航空17日晚间的最后三张票。
另一方面,前去寻求大使馆帮助后的乘客们终于在16日晚间9点多得到航空公司方面人士出面,被安排在机场附近的一家云顶之星酒店。但乘客们前往酒店后,航空公司却要求4到6人挤住一间房。
在硬撑了一天之后,刘婷一行三人次日晚间八点终于坐上宿务航空的航班返回上海。
但麻烦并没有因此结束。刘婷回国后很快联系亚航客服,对方甚至表示不知道与亚航有关联的航空公司被停飞一事。她19日又收到亚航发来的一封邮件,内容是通知她由于不符合申请退款的要求,她此前在菲律宾完成的全额退款手续被驳回。
但她庆幸还好已安全回国。截至本报记者20日发稿,亚航已经安排了接近百人的乘客返回中国,但仍然有乘客滞留在马尼拉和长滩岛,部分滞留时间已经超过72个小时。
亚航收购后遗症
飞龙航空前身是亚洲精神航空,成立于1995年。现任大股东蔡其仁(Alfredo Yao)于2008年3月全资买下亚洲精神航空并为其改名为飞龙航空。截止到停航当天,飞龙航空共有11架飞机。
今年3月11日,飞龙航空与菲律宾亚洲航空签署策略结盟协议。根据协议,亚航菲律宾收购了飞龙航空49%普通股,而飞龙航空大股东蔡其仁则认购亚航菲律宾15%的股权。也是从那之后,作为飞龙航空的第二大股东,亚航开始在其官网销售飞龙航空的机票。
王彬20日对本报记者表示,由于收购飞龙航空之后亚航的团队尚未进驻参与其经营管理,因此目前停航后的善后事宜都是由原飞龙航空的团队在主导,亚航仅仅是起协助作用。
上述乘客就表示,在他们前去菲律宾之前,并不知道自己订购的是飞龙航空的航班,而有尚未启程的乘客表示在17日发现还可在亚航官网上订票。本报记者查阅一份亚航机上杂志的航线图也显示,亚航并没有将飞龙航空的航班单独标注而是视为下属公司。
事实上,飞龙航空在16日当天立即发出声明,称很意外被菲律宾民航局暂停业务,并否认其飞行员超时飞行和维修人员违反规定。
然而本报记者查阅当地媒体报道发现,飞龙航空停航一事并非突然而来。早在去年7月前,飞龙航空在马尼拉机场起降权就已经到期,菲律宾民航局也决定不再授予飞龙航空的起降权。此前飞龙航空被投诉随意取消航班的新闻可以追溯到2009年。
但有多名一度滞留的乘客向本报记者回忆,在购票和登机之前都没有任何航空公司的人士告知飞龙可能停航的风险。
飞龙航空CEO17日表示,停航每天带来的损失超过7000万比索(约合1064万人民币),被乘客们视为对方拒绝善后的托辞。中国民航大学教授李晓津20日对本报记者分析,此次事件后续处理产生矛盾更多应该是飞龙与亚航之间协调沟通机制出了问题,“从成本来看对方并不缺少安置滞留乘客和解决退款事宜的经济能力”。
按照李晓津的计算,以A320航班马尼拉—上海5小时航程为例,单个座位成本应该1300元人民币不到,对比多名乘客在千元左右的机票价格并没有巨大的让利。他还介绍,廉航盈利主要不是靠机票,机票主要是保证高客座率,而盈利则是依靠兜售免税品、飞机餐或者超重行李加收费用等途径。
尽管如此,亚航的品牌形象已经在此次滞留事件中受到牵连。王彬向本报记者表示,今年9月后亚航的团队将会全面进驻飞龙航空,飞龙航空将引入新的飞机,甚至飞龙航空这一名称也会调整,届时飞龙航空此前被诟病的服务能力将得到改进。
(应采访对象要求,刘婷为化名) (责任编辑:朱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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