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航空法律服务中心

　　据经济之声《天下公司》报道，如果你是一名乙肝病毒携带者，用人单位能不能以此为由，拒绝录用你呢？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很简单不能。根据2010年2月份卫生部等三部门的规定，除卫生部核准并公布的特殊职业外，“用人单位不得以劳动者携带乙肝表面抗原为由拒绝聘用或者辞退、解聘”。同时，为了防止“用人单位”背后搞小动作，卫生部还规定，“用人单位在就业体检中，不得要求开展乙肝项目检测”。看得出来，相关部门希望能够从源头上，来杜绝“歧视乙肝携带者”的现象。

　　卫生部的规定是白纸黑字，一目了然。但在现实生活中，这项规定的执行情况却并不那么令人满意，用工单位因“乙肝问题”拒绝与求职者签订合同的现象屡见不鲜。

　　李军（化名）是南昌航空大学材料成型及控制工程专业的一名应届毕业生。来自江西农村的他，在校期间学习成绩优异，还参加各种技能大赛，获得了一摞证书。去年10月底，中国航空工业集团公司（ Aviation Industry Corporation of China，简称“中航工业”）成都发动机集团有限公司到南昌航空大学招聘，面试之后，中航工业对李军很满意，招聘当天双方即签订了三方就业协议。谁知道，接下来的事态发展，远远超出了李军的预料。

　　李军：今年通知我们7月2日到公司报道，到公司当天就和公司签了劳动合同，但这个合同是空白的，我们签了字，不过公司还没签。把合同交上去后，7月3日公司组织我们到成都成华区新华医院做入职体检。到了7月11日，公司人力资源部的一个干事通知我医院那边检查结果说我是乙肝感染者，让我回家养病，说是为了公司其他员工的健康着想。

　　突然接到中航工业成都公司不予签约的决定，李军感到有点蒙。他告诉经济之声记者，体检完毕之后，他还去医院咨询过，医生告诉他，虽然他是一名乙肝病毒携带者，但是他肝功能正常，并不影响上班工作。医生还告诉他，卫生部发过文，“用人单位在就业体检中，不得要求开展乙肝项目检测”。中航工业成都公司却顶风作案，实属违规。

　　据了解，此次参与体检的300多名应届大学生中，还有7名大学生和李军一样，都被检查出携带乙肝病原。目前，他们都被中航工业成都公司拒绝签约。

　　不甘心的李军于是向中航工业成都发动机集团有限公司讨“说法”。但是沟通过程却并不顺畅，李军吃足了“闭门羹”。他经常被保安拒之公司门外；向公司人力资源部负责人打电话没人接听，发短信也从未收到回复；向公司索要劳动合同，对方说劳动合同没有生效，也不给。

　　于是，李军就向政府部门求助，谁知道，成都相关部门的态度令他大吃一惊。

　　李军：我找了成都市新都区的劳动保障局，那边的人态度很不好，就说公司查了你乙肝你就回家治病，你还闹什么闹。我说国家现在不允许查，他说哪个不查，很多东西都是偷偷查的。

　　无奈的李军，不得已只能选择向有关部门起诉中航工业成都公司。目前，李军得到了反乙肝歧视机构成都“e路相伴”工作组的帮助。李军想通过司法途径来达到自己的诉求。

　　李军：首先，公司现在不录用我，最起码你也得给我办解约手续，我把手续办完可以找其他的工作；其次，公司也算违约，违约也有违约金。

　　此次负责帮助李军搜集证据的成都“e路相伴”工作组志愿者成卓告诉经济之声记者，在接到李军的案例之后，他们就开始搜集证据。只不过，从现在的局面来看，证据收集难度很大，维权之路任重道远。

　　成卓：其实本身企业也知道他们的行为是违反国家一些相关规定的，他们也知道有可能会承担法律风险，所以这种证据的收集就变得非常难。我们在跟他通话或者说在收集证据的过程途中他们就会变得非常谨慎，会有意不接电话或者不回复我们的邮件或短信，也不会给我们复印之前签的一些协议或者说劳动合同，以及体检报告。

　　据“e路相伴”工作组志愿者成卓介绍，从以往的案例来看，国企“乙肝患者的歧视案例”居多。光在成都这个城市，每年都有4起左右“乙肝歧视”案例发生。究其原因，违法成本过低是罪魁祸首。

　　成卓：我们接到这样的案例非常多，特别是去年和今年，这种国企的案件发生的非常频繁。有很多方面的原因，一个是国家的相关法律并不是很完善，单位的违法成本很低，因为法律虽然说有禁止不能歧视，但对违规的处罚力度非常小，《就业促进法》规定要处以一千元以下的罚款，这对于国企的单位太没有威慑力。

　　李军的投诉很快引起了媒体的关注。经济之声为此也采访了中航工业成都发动机集团有限公司。中航工业成都公司宣传负责人袁部长，接受了记者的采访。就社会关心的话题进行了解释。袁部长说，他们公司与应届大学生之间是先签合同，后体检。这次体检应该理解为对员工的一次福利，不存在入职体检一说。

　　记者：我们都知道国家明令规定在体检的时候不能进行乙肝测试，但是您这边好像进行了测试。

　　袁部长：他是我们的真实员工，我们的体检是一项福利待遇。我们是先签的约，已经成为我们的正式员工后，我们再去体检。

　　此外，对于李军提到的“公司刻意收藏合同和体检报告，是为了逃避责任的说法”。袁部长回应说，他们在签约之后，就忙着军训等事，没有时间把合同发还给入职者。

　　袁部长：这些新员工进厂之后还要军训、集中培训、入厂教育，同时300多个人的合同，不可能让我的法人代表到现场去签合同。我现在所有的员工合同都没拿到手上，但我们确实已经签了合同。

　　袁部长承认，是他们建议李军等8人进行休养的，不过他强调，这是公司关爱员工的表现。现在在媒体曝光之后，中航工业成都公司就主动联系了这8位没有签约的大学生，希望他们回来上班。不过，当记者联系到李军，询问他是否愿意回去上班时，李军表示，自己不会回去。因为他担心，公司会秋后算账。

　　李军：我是不会去的，因为当初原来有成都晚报的记者介入，那边人力资源部部长也明确和我说了，他说假如通过媒体这个渠道报道，事情闹大了，你进去后也没好日子过。虽然现在是董事长直接跟我保证什么，但是你就这样空口的保证我肯定是不敢进去，至少要有具有法律效率的书面的东西。当初假如给了我们这8个人任何一点点余地，也不会闹的这么大。

　　对于李军的担心，袁部长在电话中拍着胸脯说，自己公司是国企，国企就是信誉的保证，不会食言的。

　　袁部长：这个你放心，作为成航集团这么一个国有企业，该履行的社会责任我是义不容辞的。我的国企身份就可以说明这一点，我是国有企业，国有企业会做这样的事吗？至少要对我们国有企业有信心。

　　不过，袁部长的回答，还是没有打消李军的疑虑。